带我去特兰科苏

自卡布拉尔时代以来，海岸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晓诸于世。塞古洛港如今已是巴西的春假大本营，从城里的主路酒道（Passarela do Álcool）便可见此一斑。附近的阿胡达阿拉亚尔（Arraial d’Ajuda）是一座颇受人欢迎的度假小城。通往特兰科苏的小路边，有一座豪华住宅区Terravista，那儿拥有巴西最好的高尔夫球场，还有地中海 俱乐部。

在这些耳熟能详的度假胜地之中，特兰科苏总是独善其身。它1982年才刚通电，几年后才建了第一所小学。对绝大多数了解它的人而 言，无论是16世纪耶稣会建城，还是1970年代成为嬉皮士的伊甸乐园，这座村庄都保持了处子之身。直到最近，以货易货，不是现金，仍旧是交易的首选手 段。据说，该城很大的纳蒂沃斯海滩（Praia dos Nativos）卖给巴西一个狡诈贪婪的花花公子时，只换了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和一副假牙。

该 城既因其“无”（红绿灯和自动取款机），也因其“有”（美妙的海滩）而知名。但恰是村庄中心绿草茵茵的四方广场（Quadrado）才使得特兰科苏显得独 一无二。广场一头矗立着圣若昂•巴蒂斯塔教堂（Igreja de São João Batista），它是巴西第二古老的教堂，由葡萄牙定居者建于1586年。它那朴素至极的外观（一扇门、一扇窗和一只木十字架）恰恰成为当地知足而乐的 象征。教堂背后的1200英尺高的悬崖可饱览壮美景色，连绵不绝的海滩和半透明的大西洋尽收眼底。

四方广场为当地踢足球的人随时随地提供了 场所，不过这些球手踢到半场的时候还得同那些脾气执拗的马儿理论。广场四周60座擅自占用的房屋都涂了橙绿色和香草色这样花哨的色调。为了不违反当地法 律，每座房子都用泥块和黏土砌成，装了木门、百叶窗，屋顶上则苫盖棕榈叶。按照传统，没有一座房子有门牌号，当地人都是通过“粉色一号”或“橙色一号”这 样的叫法来认门的。如今，大多数房间都改建成了艺人工作室、精品店和餐厅，餐厅的桌子大多摆在外面的草坪上，遮荫蔽日、枝叶纠缠的树木结满了芒果、杏仁和 木菠萝。

我和朋友一直没法确定究竟该做什么才会更有意思：是晚上去四方广场，欣赏灯笼与月光交相辉映，波萨诺娃爵士回旋翩跹，酒杯觥筹交错 的景象呢；还是正午去，看阳光把彩虹般鲜艳的房屋外观变幻成霓虹般的色彩，听蜂鸟（巴西人叫做“吻花者”）在丛林中嗡嗡鸣唱呢？午后炎炎烈日，绝大多数游 客都去了海滩，许多商店关门大吉，只有马儿还在四方广场上遛达。嬉皮士把手工制作的珠宝放到草坪的地毯上。椰贩雷蒙多在教堂旁设好了摊位。他用大砍刀削去 水果的顶端，然后将甜汁倒入冰柜，再盛入椰壳给你喝。太阳落山时，海滩游客三三两两地往回走，商店和餐厅陆陆续续都把木百叶窗拉了起来（官方规定，营业时 间从下午4点至午夜，但要视店主的情绪而定，这没个准头）。

你读到这儿时，特兰科苏正在飞跃。12月底至1月初的三个星期内，圣保罗各界名流都大驾光临来到了四方广场，将村庄变成了大型度假欢宴场（圣诞节和新年庆祝也是巴西夏天的开始）。一排排餐馆迤逦而去，停车需要点耐心，不过当地人很少会有车。

后 来，转瞬之间，涌入变成了涌出。对今年其他时候来说，特兰科苏虽然样样不缺，但还是遭到了遗弃。虽然周末度假者和蜜月夫妻仍然会挑淡季前来旅游，但他们人 不太多。我们3月来的时候，酒店只满了两三成。去年秋天我回来时，城里的外国人也就十来个，我就是其中之一。特兰科苏的潮起潮落很有意思，前一个月，人满 为患的海滩酒吧还在嘣喳喳嘣喳喳，而下个月就只剩下蜥蜴在空无一人的四方广场上轻声叫唤。如此安静的时刻，人们不禁会琢磨，一代人以前它究竟如何呢？

说 此地乃是嬉皮士退隐江湖的圣地这种说法，我觉得毫不可信；你觉得妙不可言，但其他人有可能会觉得它糟糕透顶。不过，对1970年代的特兰科苏想象一番也未 尝不可，那时的外来者，如巴西和其他地方的嬉皮士以及其他躲避城市的人都不期然地遇见了这座僻远的帕塔霍印第安人村落，在那儿鱼就是硬通货，而鱼又多得无 穷无尽。新来者都被叫做biribandos，是帕塔霍语“外来者”的意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同村民们相处得都很融洽，甚至还帮着一起修缮了镇上年久失 修的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