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辅崛起

橙色革命之后，乌克兰首都对西方的生活方式和美元青睐有加。布雷特·福里斯特（Brett Forrest）眼中的基辅正处在变化之中，夜生活蓬勃兴起，思想日益自由。

图/约翰·科尼克（John Kernick）、编译／张竝

那座巨大的钛合金雕像“母亲家园（Mother Homeland）”耸立在俯瞰着基辅第聂伯河的山顶上。她右手举剑，左手擎着的盾牌上雕刻着锤子和镰刀。身着长袍的女神雕像如同轰然倒塌的苏联打出的宏大手势，有些荒谬，而如今替代苏联的任何一样东西也都显得气势恢宏，荒诞不经。

2002年我第一次去乌克兰旅行时，正好来到这座雕像脚下。我来这儿是参加朋友的婚礼，但我却在雕像前逡巡不前，笼罩在它身上的历史如同神话故事般令我迷惑不解。我在招待会上大口喝着香槟，等着新娘和她的美国未婚夫现身。新娘原先是模特，后来转行做起了摄影师。这对夫妇从雕像里面爬了上去，从映衬着天际的盾牌顶端探出身子。然后他们两人展开硕大的美国和乌克兰国旗，遮住了锤子和镰刀，随后他们将几只鸽子放飞至空中。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姿势，此时此刻它体现的是崭新的基辅，西方的影响和斯拉夫传统正相辅相成转变着这座古老的城市。

从那个婚礼日起，基辅似乎便经历了急遽的变化，我后来又来了几次，能亲眼见证这种转变。城市在发展，但2004年年末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时支持民主的市民走上街头，举行大规模抗议示威活动，反对选举舞弊行为。橙色革命唤醒了人们的政治期望，而之前人们对权利唯有恐怖之感，但革命将亲西方的维克托·尤先科推上了总统宝座。尽管接下来三年在政治上很难取得一致意见，但要求进行立法及社会改革的呼声从来没有改变。

对生活彻底进行重构已使许多人相信，基辅，还有整个乌克兰及其4700万公民都即将突破后苏联时期沉闷的模式，变得焕然一新，成为所谓“新欧洲”的一员。态度上的普遍转变并未逃过国际投资者的眼睛。自1992年国家独立起至2004年，直接投入乌克兰境内的外资仅56亿美元。但尤先科上台后的三年，外资已飙升至200亿美元。君悦和万豪的酒店都已进驻基辅，绝大多数时尚品牌的旗舰店和汽车制造商也不例外。如今新来乍到者都得和当地的寡头尔虞我诈一番方能站稳脚跟，而寡头们与老派政工干部的关系亲密无间，使得他们的生意至今都开展不顺。

逃离共产主义的乌克兰移民后代也都纷纷现了身，他们寻根问祖的时候常常会将自西方习得的民主价值观和技能（如何光明正大地做生意、如何不去铲除竞争对手、如何同新的媒体打交道）移植过来。这些人和他们的行事方式导致城市里出现了新奇的生意方式（游戏规则一周一变），而城里人也总能使任何一样东西都待价而沽。有钱的居民要么租下整栋植物园供自己享用，要么周末的时候雇来国立芭蕾舞团在自己的别墅里开派对。

对于任何寻求真正进步的人而言，对基辅民主派只能持正面态度。但既然乌克兰已经为西方游客开放了签证，力图促进消费，向西方靠拢，可仅此一条廉价航空路线却很难使它成为时尚的旅游目的地，让人们领略古老教堂的同时享受实惠的价格。幸运的是，要捕捉到基辅新旧混合的现状还有时间，因为新来者的活力同老派人士看世界的方式倒也相安无事。

有橙色的地方就是基辅。很少有地方会像它那样，仅此一种颜色竟能包容如许多的含义。自从尤先科在政治上将各派联合起来，选择橙色作为官方色彩之后，它便深入人心成为改革的象征。隆冬时节寒冷的午后，桔黄色的横幅在基辅的许多山头上飘扬，擎着横幅的人涌入市中心的欧洲广场（European Square）。因为尤先科好几次解散了议会，议会中的反对党便频频要求大选，于是隔三岔五就会发生街头抗议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