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新旧印象

在西西里乡间，四处可见葡萄树的踪影。1980年代，这里的葡萄酒备受美国人喜爱，因此成就了一大批杰出的葡萄酒生产商。Tasca d’Almerita和Donnafugata酒庄就是其中的典范，它们使用进口葡萄来酿制霞多丽、赤霞珠和美乐葡萄酒。正是这些名扬四海的酒庄将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变成了第二个纳帕谷。1980年代，阿莱齐奥、弗朗切斯卡兄弟俩和他们的堂兄桑蒂联手经营的Planeta酒庄以其生产的霞多丽和品丽珠红葡萄酒，再次扩大了西西里葡萄酒的知名度。在过去十年里，西西里的本土葡萄酒，不论是白葡萄酒还是红葡萄酒，比如诺阿红和墨斯卡多酒，都已风靡大众。要尝诺阿红葡萄酒，可试试Valle Dell’Acate酒庄的Il Moro，它用的是当地最好的葡萄品种。而最棒的甜酒莫过于Felice Modica酒庄的多勒奇内洛葡萄酒。这种深黑的甜酒，口感浓烈而亲和，是典型的西西里葡萄酒。至于当地最美味的葡萄酒，非Cerasuolo di Vittoria酒庄莫属，它由60%的诺阿红葡萄和40%的弗拉帕多葡萄调配而成。前者沐浴太阳的光和热，给葡萄酒以深黑的色泽；后者让葡萄酒充满浓郁的樱桃风味。

COS酒庄比Planeta酒庄规模要小，但同样深受美酒爱好者的追捧。酒庄的葡萄园位于莫迪卡北部拉古萨镇的阿卡特(Acate)地区。一天早上，我驱车赶往那里，一路穿过葡萄树蔓生的平地，远处可见连绵一色的丘陵。我在一处阴凉昏暗的小酒吧里等待酿酒师乔斯托·奥奇宾蒂。酒吧是用赤陶土、石头和木头搭建的老房子，可以闻到从巨大的石槽里散发的葡萄发酵的气味。小时候，奥奇宾蒂和他的兄弟们经常一起在石槽里用脚踩葡萄。

不一会儿，奥奇宾蒂开着他的吉普车出现了。他带了点酒，要我们试试。奥奇宾蒂出生于拉文纳（Ravenna），在西西里上学。1980年初，他和几个同班同学办起了COS酒庄。他们拒绝使用酵母菌酿酒，坚决不对葡萄树施化肥。在这一点上，他们深受自然主义酿酒大师斯坦科·拉迪孔（Stanko Radikon）的影响。拉迪孔之所以成名，正是因为他放弃不锈钢和橡木桶酿酒，而是采用古罗马的酿酒技艺，把酒装在双耳陶土酒罐里，埋入地下。在酒庄里，我们先试了一瓶美味的拉米白葡萄酒，用产自英索利亚（Insolia）和格雷卡尼科（Grecanico）地区的葡萄酿制而成，然后又搞了一瓶无与伦比的2003年酿切拉索罗葡萄酒。乔斯托喝了一口，直了直腰，右手攥紧了拳头，把手从嘴边挪到胸口。“这酒不留口，真带劲。一般的酒到了嘴里，就没了余地。而我这酒的酒气直冲你的手脚，让你全身沸腾。”我也来了一口，果真如此，它有黑比诺的浓浓果香，但还有另一种弥漫着来自矿物的、纯粹自然的味道，古老而清凉的大地的气息就在这酒中。

在莫迪卡的Casa Talía酒店的花园里，我看到了新西西里岛的全貌。维维安娜·哈达德出生于米兰，在那里她认识了她的搭档设计师兼建筑师马克·基恩塔（Marco Giunta）。十年前，她绝不会考虑住在西西里。但就像许多其他受过良好教育的意大利年轻人一样，她选择远离现代大城市的喧嚣，主张“慢节奏的生活”。她和基恩塔在高于镇中心的山脊上买下了邻近的五栋房屋。房子的位置原本是莫迪卡地区的犹太人聚居区。然后，他们将现代设计理念融入到这些古老的石头建筑里，创建了Casa Talía酒店。在选择装饰材料的时候，她们非常谨慎，选了蕾丝边的床单、平坦的铁板床、光滑的白色石墙和竹木的天花板。通过高速无线网络（慢节奏生活的必要组成部分），基恩塔现在可以在家里的无花果树下经营他的设计业务。

坐在Casa Talía的花园里向下望去，莫迪卡如梦一般的朦胧，曲折的小径顺着峡谷的陡峭山壁迂回辗转，直到穿越整座城镇中心的干涸的河床。有一天晚上，我们观看了庆祝圣乔治的庆典烟花。莫迪卡雄伟的巴洛克大教堂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烟花从我们的视野下方升起，在峡谷两侧之间的远处夜空里安静地绽放，仅比我们的视平线高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