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救赎

幸好，这儿仍然有像Spotted Cat这样的场所，它是马里尼区一家风格朴实的酒吧，1933年以来开业至今。酒吧内根本没有功率放大器，也根本没有聚光灯，只有一只昏暗的黄色灯泡悬在舞台上，舞台也就是门边一块破破旧旧的地板。门整夜敞开，迎来清风，路人都聚在人行道上听乐队演奏。周一至周五都是Jazz Vipers乐队专场，乐队共有七人，演奏轻快的传统爵士乐，类似于爵士大师本尼·卡特（Benny Carter）和迪基·威尔斯（Dicky Wells）的风格。这儿的音效可使任何一种效果纤毫毕现：指尖摩擦小提琴琴弦的尖啸声，指甲划过班卓琴时的摩擦声。虽然我很赞赏奥斯汀，但那儿根本就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显然，早在飓风来临之前，新奥尔良就在缩减。1960至2000年间该城少了18万居民，“卡特里娜飓风”只不过把更多的人送走而已。风暴前，新奥尔良共有44.4万人口。就算是乐观统计的话，现在也只有30万人口，比1950年代最高峰时的人口还要少一半。 无论从自然地貌还是设计风格而言，新奥尔良也许都在萎缩。有些政客，比如最有名的白宫众议院前发言人丹尼斯·哈斯泰特就以全面防洪所需的费用为例，他说新奥尔良约半个城市都位于海平面以下，对在该城重建任何一个城区是否可行提出了质疑。其他人建议减少居住区的面积，将城区建得更紧密，着重发展临河的高地。市长纳金去年旨在考虑“减少城区面积”，但公众反应不佳。于是纳金撤回此项计划，提出了一项更受人欢迎的规划：耗资11亿美元的“新奥尔良联合规划”（Unified New Orlean Plan）在全城重新发展17个区域，包括易遭洪水侵袭的沃德低地九区。如今，市政官员都肩负责任，为新奥尔良的重新发展忙碌着。 无论是否迁移居民，都会出现另一个问题。“卡特里娜飓风”之前，新奥尔良近三分之一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穷人受风暴影响最巨，他们大部分都没法重返家园。有些人仍在等待州政府或联邦政府的救助。其他人则至他处另谋生路，因为他们找不到经济上的动力重返故土。那些返回的人发现环境对劳动阶层的穷人日益不利：“卡特里娜飓风”后租金飙升，遭洪水摧毁的低收入住房很少得到重修，而联邦政府的救助金却只为有住房者和购房者着想，鲜及租房者。由于此处绝大多数低收入居民均为非裔美国人，所以其中更掺杂了一层纠葛不清的种族色彩。因此“卡特里娜飓风”不仅有效地触动了新奥尔良大部分下层劳动阶级，而且也触及了该城的文化根源，那就是下层人民的音乐、美食和街头文化。 也许在这一代人中间，新奥尔良将不再符合长期以来我们心目中对这座城市的幻想。但某些新奥尔良人仍然希望重建计划能调动各种能量、资源和想法，解决该城在“前卡”时期便存在的问题。当地一些如肖恩·卡明斯之类的领导人认为这座城市并不应该返回至2005年8月28日时的状态，而是应该对“重建之外的事”也细加考虑。 尽管卡明斯对新奥尔良充满了热情，但他对这座城市也有着深深的失望，他说这座城市“太与世隔绝，对自己的利益太斤斤计较”。“多亏意大利人、西班牙人和塞内加尔人这些外来人口不断涌入，它才一直充满了活力、时时在变。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又停滞不前，不再能吸引新鲜血液和鲜活的思想。人们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疑虑，新奥尔良止步不前。80年来，我们一直在这么自说自话。” 显然，鲜有美国城市会在公众的头脑中形成如此一成不变的看法。来客和居民同样都想对新奥尔良应该是什么样子、有什么风味、出什么音乐、会怎么举措抱有某种特定的看法。“贝奈特煎饼、明轮船、浓厚的奶油沙司，所有这些标志都已经过时，就好比只把费城同影片《洛基》（Rocky）和吉事汉堡联系起来一样，”卡明斯说。“我并不是说新奥尔良要取消它那些离奇古怪的文化和它的地域感，正是这种无形的氛围界定了这座城市。我只是在问，在此之上我们究竟能前进多少？” 这位42岁的发展商发现新奥尔良年轻人——餐厅老板、音乐家、艺术家和设计师——对“将这座城市推入21世纪”都抱有共同的看法。比如说到厨师斯科特·博斯韦尔（卡明斯最爱的餐厅Stella!的老板），“他喜欢在新奥尔良之外寻找灵感。”还有年仅21岁的爵士高手特洛伊·安德鲁斯（Troy Andrews，又名矮子长号手）。“他站得比爵士大师温顿（Wynton）还要高，”卡明斯叫了起来。“对许多25以下的新奥尔良人来说，爵士乐和他们没什么大关系，不过特洛伊会抓住机会重塑爵士乐。”（在人潮拥挤的爵士酒吧，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出色的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