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北克：过去完成时

魁北克明年即将迎来400周年建城日，而这场盛会也已在悄然进行之中。文/马特·李（Matt Lee）、特德·李（Ted Lee），图/弗朗索瓦·迪辛格（François Dischinger），编译/张竝 一个阴沉的2月黄昏，我们艰难地跋涉在圣路易街（Rue St.-Louis）积雪的人行道上，街上石灰石砌成的房子正好位于魁北克城的城墙之内。结冰的小路相当窄，我们只能单人鱼贯而过，眼睛胶着于地面。接近圣路易港（Porte St.-Louis）时，环城的许多18世纪石砌堡垒里的拱廊都开敞着，我们在那儿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冰块中尘封了好多张丢弃的宝丽莱相片，有些被撕成两半。 我们拽出一张：是两个女孩与一个男人，他们相拥于一辆卡车的后面，像是被某个笑话逗得开怀大笑。他们都很年轻，脸庞在余晖中闪耀着黄色光泽，针织帽紧紧地压住耳朵，绒线衣紧贴着胸脯。他们的欢乐或许受到了啤酒的熏染，但隆冬时节他们自有自己的生活。流动于相片四角的温馨之感将我们融化殆尽。我们得投入这种欢乐之中。 我们步行前往目的地L’Astral，这是一家建于摩天楼29层的餐厅，大楼正好位于城墙外围，我们想去那儿观日落，找一些比啤酒更有意思的东西。我们点了两杯Fine Séve，这种浓烈的焦糖色魁北克白兰地从枫蜜中蒸馏而来，我们问服务生是否认识相片中的人：“您认识这些人吗？” 他未作停顿，便从马甲的口袋里掏出副老花镜。他仔细看了看这张快照，递了回来。 “对不起，”他说，“我不认识。” 想在53万人潮中找到素未谋面之人，确乎有些愚蠢，但在2月的魁北克，这种可能性也不算太遥远。城里有种亲密的氛围——城墙将它围住，苦寒又将人们彼此拉得更近。尽管我们在此只待了两天，但我们已经和同一个司机打过两次照面了。 虽然我们成长于棕榈成行的南方城镇，在那儿初雪来临，学校就会放假，但我们总是时刻提防着冬天。我们希望魁北克城能教会我们如何去拥抱冬季的生猛之气——不仅仅去享受它，还要信誓旦旦地爱上它，就像冲浪者对狂风巨浪情有独钟一样。 我们感觉魁北克的美酒佳肴会将我们裹挟而去。400年前，法国皮货商在此定居下来，从此该城就再也没有失去过高卢的传统。我们听说，那儿的就餐生活中有一种轻松随意、极为家常的特色——任一处街角都会有绝佳的烤面包出炉，市场上处处可见当地的奶酪。 我们啜饮Fine Séve时——无疑它是枫树最经典的体现方式——观望着万家灯火，亚伯拉罕平原（Plains Abraham。1759年，英国便是在此击败了法国人）上越野而过的滑雪者懒懒地滑过灯影恍惚的公园，在积雪上投下重重阴影。 从我们所在的地方，越过老城区（Vieux-Québec）的房顶，便可望见远方的圣劳伦斯河（St. Lawrence River），大部分老城都坐落于庞大的城墙之内。眩人眼目的高崖将老城分为上城区和下城区，从而凸显了建筑的棱角、所有的山形屋顶和高耸的塔楼。我们慢悠悠前往下城区用晚餐，途经由石块和木材搭成的村舍，村舍坐落于蜿蜒陡街的两侧，整个地方予人一种立体派的幽默感。 如此癫狂的街景使得魁北克城于1985年成为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立的世界遗产，这也使我们想起作为旅游城市，这座城市的力量毋庸置疑。我们只是纳闷，它的法国特色，尤其是烹饪是否真的是独一无二呢，或者说只是做给像我们这样的游客看的呢？ 所以当我们在Café Le St.-Malo找到不止一个会讲英语的顾客时，便觉得很开心，这是一家有八张餐桌的餐厅，壁炉里火焰升腾，壁炉架上放着些艳丽的饰物，还有个殷勤好客的女主人。只有一个厨师在开放式厨房里忙活，奉上梦幻般的佳肴grandmère：其中有一道丰盛的蛤蜊汤，里面加了藏红花和肉豆蔻，还有一道味道不错的野味兔肉，蘸芥末酱吃，佐餐酒为香草味的Cahors。我们始终觉得自己越过了大西洋，身处数千英里外的英国港口。 我们离开餐厅时，天空正飘起鹅毛大雪。我们酒店房间的窗外，一辆庞大的黄色履带式装载车停在文明博物馆（Musée de la Civilisation）的停车场上，它将积雪铲入桶中，并将其卸在停车场一端高达两层的废料处。由于酒店隔音窗的隔音效果，铲雪时重重击在地面的声音和倒车时的嘟嘟声犹如催眠曲一般，而不像是某种突发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