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派

帕蒂酒店的每间客房都有自己的主题，我们住的那间主题是多彩的民俗艺术，房内所有物件（书桌、梳妆台、电视柜等等）的表面都印满了民俗艺术作品。这些图案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睡梦中那些紫色的动物图案还不停地在眼前晃动。第二天的早餐在酒店的戴维-密尔沃基餐厅（David’s Milwaukee Diner）享用。头天晚上，我们就是在这家餐厅吃的“美特蓝纹干酪蛋糕”（Maytag blue cheese cake，美特蓝纹干酪是20世纪中叶在艾奥瓦州发展起来的干酪品种），终于摆脱了缠绕不去的肉汁味道。早餐时，我喝到了此次艾奥瓦州之行最好的咖啡，一边欣赏着以铁路为主题的壁画和装饰，一边努力回想昨夜梦里那只跳舞的橙色奶牛。 那天早上的寻宝之旅，我们驱车先向北再向东，跨过绵延起伏的山丘和刚刚耕耘过的田地，肥沃的黑土犹如巧克力蛋糕。在波尼（Boone）镇，我们找到了一家名叫Soup & Snoop的小店，本想买上几件印有店名的T恤，但无论怎样敲门始终无人应答，无奈之下只好发动汽车再次出发。猛然间，我们发觉已经到了内华达州的一个小镇，路边的标识牌上骄傲地称这里在全美最美的小镇中排名第26位。我好奇地向一家老式衣物专卖店的店主打听，这个“第26位”到底有什么科学依据。店主一时答不上来，便对我有些反感。于是，劳拉出面打圆场，买了一件蕾丝花边衣服。我们重新上路，目标是马歇尔镇（Marshalltown）。我们在马歇尔镇的Taylor’s Maid-Rite餐馆用午餐，它是全内华达州、也许是全美最独特的餐馆。 有关这家餐馆的故事引人入胜。创立于1926年的Maid-Rite是艾奥瓦州土生土长的第一代快餐连锁店，它们从未踏出过这片土地，而且大多数在这里自生自灭。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可能在于，招牌菜Maid-Rite简易汉堡有些像退伍军人疗养院在困难时期推出的食品。这款色香味平平的汉堡，将烂熟的细牛肉（直接从后院新屠宰的牛后臀尖割下来）随意铺在小白面包上，里面配些许腌菜和洋葱，再挤上一些芥末酱。注意，这里没有番茄酱。据和我攀谈的店员解释，Taylor’s Maid-Rite餐馆自1928年开业以来就不提供番茄酱，这是因为流浪汉经常会偷店里的番茄酱瓶，带回去用开水冲汤喝。想出这个招数来对付小偷小摸，这家快餐店不仅省下了一小笔开销，同时也使客户群锁定在那些戴John Deere帽子的农民兄弟中间，不可能再扩大。我们走进这家快餐店的时候，正好碰见两位农民兄弟吃完盘中的汉堡。但他们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在店内闲坐了10多分钟。我猜他们看到了生面孔，于是好奇地留下来。盘中的汉堡包有些松散，我们借助塑料餐勺总算把它们吃完。那两位食客向我们微微点头，似乎在说：“多谢，现在你们是我们中的一员了。”吃完后，我们走下楼去看宰牛。 “还有胃口回来吃馅饼吗？”我们站在挂肉的钩子前，忽然听到店员高声问道，“那可完全是家庭风味的。” “当然了，”我随口答道。 我自己也没想到怎么会这样回答，不过我丝毫没有后悔。馅饼的确很好吃。 梅森市（Mason City）是一座埋葬音乐的城市。1959年，巴迪•霍利（Buddy Holly，1950年代美国摇滚乐坛神话，死时年仅22岁）乘坐的飞机坠毁在郊区的玉米地里。为了纪念这一音乐天才，顺便在寒冷冬日里多吸引些游客，梅森市特意创设了巴迪•霍利日（Buddy Holly Days），但后来由于霍利的遗孀打算向梅森市收取姓名使用费，而更名为“1950年代的二月节”。这个说法可信吗？我不敢肯定。对我讲这故事的人是一个自封为地方历史学家的女孩子，她整日游逛于市区的古董店，希望能碰见像我这样的淘宝客。我 把口口相传的故事看成是一种民间艺术形式，从不追究其真实性。 午餐选在建于1940年代的老餐馆Suzie Q Café，这家店用夹在柜台上的手动机器现场制作花式薯条。劳拉和我一边用餐，一边为花200美元淘到了一件水晶吊灯暗自高兴。但我还是放弃了一件古董，心想可能不会再看第二眼：一款叫做《前往耶路撒冷》（Going to Jerusalem）的老式棋盘游戏，派克兄弟公司（Parker Brothers）出品，游戏中塑料的耶稣小人在象征圣经故事中圣地的彩色格子上移动。我在马歇尔镇的主街古董商场（Main Street Antique Mall）曾看到过它，它可能至今还尘封在那里。看来即便是曾推出世界畅销游戏《大富翁》（Monopoly）的大公司，也有失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