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时间

我们把马尼拉唯一的夜晚留给了Roxas大道，这条沿着马尼拉湾的滨海步行街，挤满了咖啡馆和酒吧，连同附近的Malate区是马尼拉夜神的根据地，日落前总吸引无数马尼拉人前来，吹海风看夕阳。这一带过去龙蛇混杂，这几年经过马尼拉市长的规划，已经变身为市里最时尚的区域。 维干(Vigan) 告别马尼拉，我们沿着吕宋岛的海岸线走，前往北部维干古镇（Vigan）。适逢复活节，菲律宾人口90%为基督徒，为期一周的复活节乃菲律宾最重要的节日，全国人民一起放假，汽车班次骤减。我们马上就亲身体验到所谓的菲律宾时间，——途中遇见英国人Mike，说起在南部海岸Donsol和鲸鲨共游的经验，我问：鲸鲨游得快吗？朋友答：它们可是在菲律宾啊，能快到哪里去？ 在汽车站问司机和乘客几点出发，有说半小时后，也有说一小时者，后来等了两个小时，巴士才悠悠然启动引擎。 我发现乘客大多没有戴表，才知道时间在这里不太重要，太过计较准点守时的旅人只会自讨苦吃。菲律宾英文里有个by and by的词汇，如果你问当地人巴士几点抵达，答者曰by and by，意思可能是半小时后，也可能是两个钟头后，也可能是一个星期后。或许这个词并不是时间的度量衡，而是要你气定神闲，耐心等待，时机到了，车自然也来了。后来我们也累了，似乎不再执著出发和抵达的时间，总之一切by and by。在菲律宾旅行要重新学会对待时间。 时间，现代人最为缺乏，也因此斤斤计较。但似乎菲律宾人拥有最多，所以才如此奢侈对待它们。受够罪的旅人会说他们散漫，但懂得自得其乐的人会说他们悠闲，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要马上完成。或许这能解释为什么菲律宾人总是十分乐观，脸带笑容，在汽车上突然就唱起歌来。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稍纵即逝的时间，会不会反而拥有更多？ 抵达维干时已是深夜，然而小镇无故事，最风光的年月已经过去，时间对它也不重要，永远处于一种午后酣睡般的辰光中。 菲律宾经历了300年的西班牙统治，其印记仅存于塔加洛语中的片言只语，和一些分布于全国各地同时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华丽天主教堂。而维干还保留着西班牙古镇的氛围，因此也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司机把我们放在古镇广场，直接送达16世纪的菲律宾。广场中的圣保罗教堂爬满了用时间腌制的稳重沧桑感。由于菲律宾多火山地震，当时的教堂设计师开发出一种名为防震巴洛克的建筑风格，肥厚的地基和臃肿的巴洛克风格可谓天生一对，分开而造的主楼和钟塔也是为了减少地震所带来的破坏。 夜幕降临游客散，把宁静归还了小镇。鹅卵石的小巷透着时间的光泽，而岁月岂能这样无声流逝。维干位于中东、东北亚及欧洲的海上要冲，于16世纪成了海上丝绸之路的中转站，其城市发展与越南河内颇为相似，只是维干当时由西班牙统治，所以欧洲色彩更为浓烈。维干的老城区被当地人唤为Kasanglayang，意为华人居住的地方，这些双层楼的店屋和一般南洋店屋不太相似，屋檐天花板有镂空的雕花样式，繁复的细节显示了当地人曾经有过的财富。面街的窗口特别大，采用半透明贝壳当窗片，这是醒目而独特的菲律宾特色。主要干道上的老房子处于一种修复和被遗弃之间的尴尬局面，破窗和新漆共存，不动声色地透露了各代时间路过的痕迹，不少老房子已经改造成小旅店和精品店。我们挑了一家老房子小酒店Villa Angela，就是为了感受这座城市停驻过的风流。这家小旅店还曾经接待过国际巨星汤姆•克鲁斯，以越战为背景的《生于7月4日》部分场景就在附近的海岸线拍摄，老板展示了巨星年轻而意气风发的留影，现在时间已经在他身上烙下深刻痕迹，但唯有古城还是一个样子，昨天和明天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维干小镇还保留着马车，除了供游客玩赏，也是当地人重要的交通工具，马蹄和鹅卵石街道碰撞出嗒嗒的岁月交响曲，我们躺在马车斗上，那是观赏维干街景最佳的速度和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