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里斯本

去年初次造访马塞多夫妇位于里斯本市中心、沐浴在阳光下的别墅时，我以为里斯本根本毋需借助不断翻新的食谱，也毋需纵情享受spa，就能向本地人和游客昭示其经久不衰的魅力。城南塔霍河（Tagus River）的粼粼波光并非不曾倒映过18世纪的建筑；里斯本并非在瞬息之间拥有了邻近的海滩和一年里长达九个月的温和气候；醇香的葡萄酒不是“最近”才便宜的；城外七座山的动人景致也非弹指间一蹴而就。然而，一直持续至1974年的法西斯独裁统治却让葡萄牙人渐渐丧失了对故乡的迷恋。 法西斯主义带来的政治和社会阴云弥漫了许多年，一党竞选、蛮横的秘密警察以及不稳定的经济状况常常使开胃橄榄油和精巧手工艺品带来的欢乐黯然失色。自从萨拉查政权倒台以后，葡萄牙政府花了10年时间才渐趋稳定。又过了几年，欧盟成员国的身份使葡萄牙在文化上融入了欧洲——在此之前，其它欧洲国家一直将葡萄牙视为愚昧落后的穷乡僻壤——国家经济也开始呈现繁荣景象。 到了1990年代中后期，一切又都不同了。1998年葡萄牙启用欧元，进一步刺激了该国的经济增长，同年的里斯本世博会则促进了基础设施的全面升级（我有一位朋友在德国做编辑，她就表示：“世博会前，这里似乎还没有像样的街道。”她在里斯本住了有22年。）由于1998年里斯本世博会的召开，一度破败的码头地区也得到了修缮。曼努埃尔•雷斯的夜总会Lux、极端时尚的餐馆Bica do Sapato（雷斯和演员约翰•马尔科维奇合伙经营）、20世纪中期现代主义风格的精品家具店Lojadatalaia以及一家崭新的美食商场Deli Delux都在这一带拔地而起。自2001年起，政府出资修缮了全市近1/3的废弃房屋，进一步的修缮工作正在逐步落实。此外，独立时尚设计师的时尚精品店也在高地那些涂鸦成风的角落里形成了气候，就连葡萄牙总理若泽•索克拉特斯（José Socrates）也身着普拉达（Prada）名牌服装。 2004年欧洲足球锦标赛东道主的身份刺激了葡萄牙投入更多的资金来“洗心革面”。但请注意：葡萄牙人无意将自己的首都妆扮得像哥本哈根那样一尘不染。举一个例子，我在河畔的桑托斯（Santos）地区一幢宅邸（以前曾是一个奴隶主的府第，我没开玩笑）参加过著名的Cape Verdean舞会。花园杂草丛生、颓败凋零，正厅内曾经雍容的壁画如今正在剥落。然而，如此糟糕的一切却并未阻止60多岁的前葡萄牙律师公会主席大驾光临。打扮得奇形怪状的时尚一族在高地的大街上开完派对之后，留下了满地的塑料酒杯，人们嘎吱嘎吱地踩着这些酒杯自顾自往前走去。每到周末的凌晨两点，当最后一拨谈兴未消的摄影师、DJ、平面设计师和吵吵闹闹的年轻人陆续离开电子音乐酒吧时，眼前狼藉的塑料杯、不绝于耳的嘎吱嘎吱声，竟然让人心生愉悦。到了早晨，一切又归于沉寂，野猫和老妪成了白天的主角。 正当里斯本人沉醉在城市的复兴之中时，许多国际性活动也开始将关注的目光投到这里。由于地理位置的便利，摇滚歌手经常选择里斯本作为他们欧洲巡演的最后一站；埃什托里尔（Estoril）的郊外迎来了久负盛名的劳伦斯世界体育奖（Laureus Sports Awards）颁奖典礼，众多体育界名人在此济济一堂。此外，去年11月在这里还举行了流行音乐的最高荣誉欧洲MTV音乐奖（MTV European Music Awards）的颁奖典礼。“人们只是希望里斯本别像巴塞罗那那样丢掉传统特色就好了，”莱奥•安德里厄说。 迄今为止，还不存在这个问题。事实上，经历了长时间的法西斯统治之后，里斯本人正敞开臂膀拥抱古老的传统，而不去留意这些传统是否与萨拉查时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法朵”（fado，意为“命运”，葡萄牙一种充满忧伤情感的民族曲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尽管这类讲述爱情和遗忘的哀婉的歌曲受到了萨拉查的大力推广，我所认识的里斯本人至今仍对那些法朵夜总会不屑一顾，认为它们只是吸引游客的把戏，但如果你邀请一位当地人前往安静的拉帕（Lapa）地区，在天花板很低的Sr. Vinho夜总会里落座，你就会看见，当丝巾披肩的法朵女歌手和着吉他唱出凄清哀婉的歌曲时，你的朋友也在默默地吟唱着。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钟爱的歌手，而最受欢迎的非玛丽扎（Mariza）莫属，她拥有一半莫桑比克血统，一头卷卷的白金色短发，在国际上享有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