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塔尼的味道

我们此行还有一项任务：探寻布列塔尼一项风俗的起源，这一风俗在圣马洛和康卡勒地区长盛不衰。我们在薄饼店和牡蛎吧亲眼目睹了这一风俗：对苹果酒情有独钟；很多当地人，不论什么年纪，都用瓷茶杯喝苹果酒。为了能尽快赶到菲尼斯泰尔（Finistère）（布列塔尼苹果酒酿造之乡）南部一家苹果酒厂，我们沿着主干道来到坎佩尔城外的普罗内伊斯（Plonéis），并顺便拜访了保罗•克伊科（Paul Coïc）。 年轻的克伊科是苹果酒第一代酿酒人。七年前，他在父母留下来的农场上种下了1600株苹果树，现在已经到了收获季节。我们在果园中漫步，一直走到一处石头砌成的仓库，克伊科把这里辟为临时品尝室。克伊科从一棵树上摘下一只苹果，让我们品尝一下。满嘴苦味，很难将其与超市中售卖的那种水果联系起来。克伊科和夫人玛丽-洛朗斯一起照料着果园，园中果树共有13个品种，大致可以分成三类：苦味、苦甜参半味和甜味。苹果酒酿造过程与酿制葡萄酒没什么差别：先将不同品种的果汁榨出来，然后将它们调和在一起、发酵并使其变陈。 布列塔尼地区的苹果酒酿制业成了该地区旅游经济的支柱产业，但克伊科夫妇情愿将全部精力都用在提高苹果酒的质量上。他们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酿造的两款苹果酒颇受好评，一款是带有姜味、类似香槟口味的低糖苹果酒，很好喝；另一款口感丰富、泡沫不多，相当不错。现在，克伊科酿造的苹果酒已经开始供应给那些专营布列塔尼正宗风味的酒吧和薄饼店。 克伊科还请我们品尝了lambig，一种从发酵的苹果酒中蒸馏出来的布列塔尼烈酒。该酒有焦糖、伏特加和苹果的味道。我们觉得应该对布列塔尼美食做进一步了解，于是问玛丽-洛朗斯是否知道哪家餐厅卖布列塔尼肉丸汤。 “只有一家，”她说，“坎佩尔火车站附近的Erwan餐馆。” 抵达坎佩尔之前，我们又绕道前往法国本土最西端的海峡岬（Pointe du Raz）游览了一番，再往前就是大海了。根据汤姆的指点，我们在克莱当-卡-希增（Cléden-Cap-Sizun）找到了一家老式海鲜餐馆L’Étrave，那里的烤龙虾在法国家喻户晓。从外表看这家餐馆其貌不扬，但是停车场却没有空位，说明生意十分红火。从这家餐馆来往客人的情况来看，很容易将其误判成疗养院里的餐厅。 龙虾怎么样？这里采用最新鲜的龙虾，从中间剖开，浇上最香浓的奶酪，放在烤炉中烧烤，直到虾肉的边缘和奶酪的表面开始变黑为止，然后用一只特大号椭圆形托盘端上桌。这道菜朴实简约，如天堂一般美妙。那种天堂般的感觉太奇妙了，使我们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告诉自己：无论怎样快乐，我们最终还是会重落凡尘。 坎佩尔是一座秀丽的小镇，河流穿城而过，因出产彩釉陶器而闻名。17世纪后期，制陶业在运河两岸应运而生。穿过一座现代化的室内食品市场，我们找到了一家规模不大但藏品丰富的博物馆，其前身是一家1773年建成的工厂。博物馆通过历代餐具和陶器设计的演变，形象地勾画出一幅布列塔尼现代史的图卷。我们最喜欢的是20世纪初勒内•基利维克（René Quillivic）的作品，它是文艺复兴复古风向装饰艺术和其它当代艺术潮流转型的代表作。 当晚，我们在坎佩尔市区一条阴暗的背街小巷找到了Erwan餐馆。之前我们先去了Le Ceili酒吧，酒吧内气氛友好，音乐声很大，播放的都是苏格兰和爱尔兰的排萧与曼陀林乐曲。我们很快就喝干了两品脱Coreff，这是当地一种口感不错的黑啤，广告词宣称“这是布列塔尼手工酿制的上等啤酒”。酿造这种啤酒的酒厂只有不足20年的历史，但是此酒已经享有 “布列塔尼的吉尼斯（Guinness）”的美名。 街对面的Erwan餐馆似乎在向我们招手示意。这家餐馆的外观呈鲜艳的紫色，内部装饰得像风月场所。一进到里面我们就开始寻找心中的美食。我们当时的确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Erwan餐馆正好供应布列塔尼固定搭配的两道本地风味菜，第一道不是布列塔尼肉丸汤就是pesked farz du（用海鲂和团子做成），接着是布列塔尼甜品。这些菜只有在星期二才会供应，平常只有事先预订才有幸品尝到。那天正好是星期二。更幸运的是，我们赶上了当晚最后一份布列塔尼肉丸汤。这是一种乡村风味的浓汤，有各种肉和荞麦丸子，通常分成两道菜。旁边桌上坐了三个人，他们也点了这道浓汤，我们在一旁看着当地夫妇如何教他们的客人品尝这道布列塔尼特色菜。而教我们如何享用的，则是和善的店主兼主厨埃尔旺。首先上的是牛肉汤，汤的颜色和可乐差不多，盛在玻璃碗里端上桌，可以用面包蘸食并用汤匙舀着喝。接下来是厚块腌熏肋条肉、猪腿、牛肩排和厚实的髓骨，用椭圆形彩釉陶盘盛着，重重地放在餐桌上。吃完肉，才发现还有一层菜搁在下面：大块烤胡萝卜和馅饼大小的丸子。再配上一罐撒有洋葱皮的纯奶油调味，真让人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