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塔尼的味道

在古代城堡的背景下，风筝冲浪者穿着保温潜水服，仿佛天外来客。从我们站立的地方望去，那些站在海堤上眺望大海的人，似乎正在向大海致以敬意，感谢上苍将布列塔尼变成全法国水产最丰富的地区。事实上，全法餐桌上的牡蛎，1/3来自布列塔尼，而布列塔尼的牡蛎业又多集中在距圣马洛10英里的康卡勒地区。我们就在这里预订了晚餐。 太阳开始西沉，我们折返到那辆租来的雪铁龙C2。它蜗牛般的外观，比起60年代的Deux Chevaux来更显轻快活泼。我们驱车沿着海岸线往东，直奔康卡勒而去。车子沿着崎岖的海岸公路行进，左边犬牙交错的海岸线时隐时现，右侧则有片片耐寒的绿韭冲出地面。黄昏时分，我们终于抵达落脚地Château Richeux城堡。这座城堡位于城东的庄园中，规模宏大，由奥利维耶（Olivier）和简•勒林格（Jane Roellinger）兄妹俩拥有并管理。兄妹俩还拥有一个袖珍帝国，那就是Les Maisons de Bricourt别墅。这座别墅除了有两套豪华住房外，还有两间美食专卖店：专卖手工制作的冰淇淋和糕点的Grain de Vanille和专营异国香料和烹调用精制油的Épices Roellinger。这两家店都是勒林格私家手艺的试验场。城堡内还有一家传统的海鲜餐馆。此外，奥利维耶还在自己儿时的旧居旁开了一家更为前卫的餐厅O. Roellinger。 奥利维耶•勒林格生长在康卡勒这片土地上，他的厨艺灵感根植于对故乡大海的迷恋。在一张宣传照上，满脸皱纹、浪花溅满身的奥利维耶站在游艇甲板上，眼神坚定，旁若无人。对于美食,他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他喜欢用法国电影预告片中那种甜腻腻的嗓音说:“我孜孜不倦地创造新的口味,是为了丰富大地和海洋这个宝库。” 当我们踏进O. Roellinger餐厅的时候，心中多少还有些疑虑，但当开胃菜（海螺芹菜汤和酸果粒配甜虾）上桌的那一刹那，我们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下几道菜同样吸引人——柚子汁酿大比目鱼、芝麻蛋黄酱浇金枪鱼和难得一见的肉豆蔻花配小鳎鱼。托盘边上别致地点缀着橄榄油和香料粉末，很漂亮。菜谱上“海洋探险”的字眼，多到可笑的地步，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当年往来东西方并途经这里运送香料的海盗船，给这片终日只见狂风的沉闷海岸带来了小豆蔻、咖喱和肉桂之类的香料，这才有了今天勒林格独树一帜、令人惊叹的当代美食。 第二天早上，我们在布列塔尼又有新的收获。我们造访了位于蒙圣米歇尔湾（Mont-St.-Michel Bay）海堤上的康卡勒牡蛎市场。当时还未涨潮，但是雾气很重，不过，走近后我们还是能看到一辆柴油拖拉机在泥泞的牡蛎养殖河床中驶来驶去。摊位都用深浅不同的蓝色条纹帆布盖着，摊主都是妇女。她们剥开牡蛎壳让顾客看，然后将牡蛎放到白色硬塑料盘中。我们几个人合买了一打牡蛎，在牡蛎上挤些柠檬汁，咂吧咂吧就吃了下去。照女摊主的指点，我们将剩下的牡蛎壳抛向海堤旁的污泥中。这里的牡蛎是百分之百北大西洋特产，久负盛名，甘美中略带一些海水的咸味。忽然间，我们意识到这种街边小吃与前天晚上享用的大餐，同样都能带来感官上的满足。唯一的差别是，一打牡蛎不过5美元，比O. Roellinger餐厅的大餐便宜了300美元。于是，我们又买了一打。待到吃完时，湾内的雾气已经消散不见了。我们看见对岸大约15英里处的圣米歇尔山，像一块小巧精致的好时（Hershey’s）巧克力矗立在那里。 那辆刚才还在污泥中工作的拖拉机，现在已经爬上了海堤，后面拖着一大包牡蛎。我们跟在拖拉机后面，看它沿着海湾前的大道慢慢前行。拖拉机大约每100英尺就停下来一次（造成交通堵塞），给酒吧卸下当天的牡蛎。 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托雷尔在《爱上布列塔尼美食》一文中描述的美食，不过在圣马洛倒是品尝过几款贴着kouign amman标签的糕点，这种厚实的糕点除了满口黄油味之外，没有更多特色。路上的交通标识牌都用凯尔特语和法语两种语言标注。在O. Roellinger餐厅附近的一幢建筑物上，我们发现了一条民族主义标语：“为了不列茨的自由”。在圣马洛和康卡勒的餐馆菜单上，根本找不到kig ha farz的影子。不过，我们并不死心，于是继续向西，向着下布列塔尼（Basse Bretagne）方向行进。人们普遍认为那里保存着更加完整的布列塔尼文化。汤姆告诉我们，南部海岸沿线城镇的妇女还梳着高发髻的发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