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灵时刻

哈法咖啡馆是一个时尚舒适的所在，喝开胃酒的好去处。喝开胃酒在都灵是一个精细复杂的仪式：桌上放着大量法式吐司，买杯鸡尾酒你就可以放开肚皮去吃。玛蒂洛拉整个下午都在参观都灵比比皆是的现当代艺术展。驱车45分钟即可抵达城外的里沃利城堡（Castello di Rivoli），城堡内的博物馆展出现代艺术家的作品，如查尔斯•雷（Charles Ray）的雕塑“革命与反革命”（Revolution Counter-Revolution），它们都被置于中世纪的背景里。还有新建的当代艺术博物馆，名为桑德雷托•雷•雷巴乌登戈基金会（Fondazione Sandretto Re Rebaudengo），这里曾是一个工业区，现已成为类似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Tate Modern）的去处。另外还有很多美术馆，我去了乔尔乔•佩尔萨诺（Giorgio Persano）美术馆，发现这里简直就是尼可拉•德•玛利亚（Nicola de Maria）的个人天地（她在隔壁有间公寓，所以她不仅在画布上，还在美术馆的墙上和天花板上做画）。在冬季的几个月里，城内各处会举行多场小型室外雕塑和艺术装置展，其中就有艺术家珍妮•霍尔策（Jenny Holzer）和约瑟夫•孔苏斯（Joseph Kosuth）的作品。玛蒂洛拉和我品着味美思酒（vermouth，该酒据说源于都灵），探讨为什么尽管这里的人以低调出名，却想方设法使其在当代艺术上超过了意大利其它城市。她认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都灵人并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去弘扬过去的艺术。 “你看，这里实际上有两种人，”她说，“单调乏味、上了年纪的都灵人不希望看到自己心爱的城市有任何改变，而年轻有抱负的都灵人则希望生活在一座有前途的城市里。当我举办晚宴时，总是试着邀请这两种不同类型的人，晚宴开始时给每人一杯很烈的caipirinha鸡尾酒，然后活力一下迸发出来。” 这次交谈之后，我开始感觉到这种区别比比皆是。就拿都灵的两支足球队来说：老派都灵人支持一度辉煌的都灵队，而新派人士则支持尤文图斯队。白色魔幻和黑色魔幻。巴洛克和新艺术。甚至在都灵最著名的年轻人——埃尔康（Elkann）兄弟——的脸上都可以看出这种双重性，他们是詹尼•阿涅利（Gianni Agnelli）的外孙，肩负着菲亚特集团的未来。哥哥约翰当经理，安静严肃；弟弟拉波做市场，能说会道、喜欢抛头露面。 过去500年间，都灵曾数次重塑自己的形象。经历了萨伏伊王朝300年的统治之后，1861年都灵被定为意大利共和国首都。1870年首都迁往别处后，都灵成了工业中心。在本城以及周边地区发展起来的众多制造业企业中，菲亚特只是最为出名的一家而已。意大利的无线电、电视和电影工业起初也是在这里发展起来的。 现在，都灵迎来了奥运会，都灵人又开始讨论改变城市形象的话题了。市长塞尔焦•基扬帕里诺（Sergio Chiamparino）告诉我：“我们正在成为健康服务之都，就像法国的里昂；我们也将成为通信技术之都，而且还在努力发展旅游业。”城市的基础设施正经历巨大的变化，圣卡尔罗广场（Piazza San Carlo）建了地下停车场，还修建了地铁以及连接米兰和里昂的高速铁路，后者穿越阿尔卑斯山脉腹部，是迄今为止最长的铁路隧道。 即便是老都灵人也认为城市必须变化。菲亚特的衰落不仅仅是一场经济危机，也是整个意大利面临的生活方式危机。都灵人常常回忆起花花公子詹尼•阿涅利（死于2003年），菲亚特虽然身陷困境，却仍能激起战后意大利人对工业化割舍不断的感情。拉波•埃尔康正努力利用这种印象，生产印有菲亚特商标的衣服、球鞋，并向市场推出菲亚特经典车型鹏图（Punto）的改进版（2005年秋天，拉波在变性人帕特里齐亚的公寓因喝了掺有可卡因和其它药物的鸡尾酒而引起呼吸衰竭，被紧急送往医院，动摇了公众对他的信任）。不过，像很多其它公司一样，菲亚特在全球化的进程中似乎走错了路，它使用大量昂贵的劳动力而不能自拔，而其竞争对手则在上海以低廉成本生产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