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科夫的新镀金时代

克拉科夫的贵族与商业精英携手共同建造了众多的大剧院和博物馆、一家艺术学院、一些缅怀波兰爱国者的纪念碑。由于他们的资助，涌现了一大批画家、雕塑家、作家和音乐家。克拉科夫城规模本来颇为逼仄，也就是从气势恢宏的广场经过瓦韦尔城堡一直到城墙这么大，广场两侧各有不到六、七个街区，城墙于19世纪早期拆毁后以狭长的草坪和树林替代，名之曰普朗提（Planty）。但自从受到这种奢华生活风尚的激励，19世纪起便新增了很多建筑物，后来城市外围建造了一圈公寓楼，形成了新的郊区，1989年后在城区有轨公交线路的终点站又新建了一些漂亮的工厂和大型超市。 如今，克拉科夫的活力从中央广场两侧的街区一直辐射到老城外的卡齐米日（Kazimierz），这是一个新近兴起的、特别新潮的地方，聚居了很多放浪形骸的艺术家。此地原本是犹太人区，二战时这儿有6万名犹太人被送进了奥斯威辛集中营。尽管近来城区发展迅速，但许多游客仍然觉得，城里那种从容的生活节奏和不假雕琢的美丽与1990年代的布拉格仍有着很大的不同。克拉科夫那些没有土地的贵族重新对自己的家乡燃起了希望，他们将文化和商业结合起来，有的人将先人的宅邸改造成酒店，有的人则在宅邸里开酒吧、咖啡馆、画廊，甚至自行车店。还有些人将房子小修小补之后出租出去，给银行分理处做门面。 遇见扬•罗斯托罗夫斯基前几天，我和比奥特尔•杜宁在一起，他28岁，身材结实，也有家族渊源。他的家族谱系图就悬挂在他父母亲那间局促狭小的二楼房间的客厅里，这是一栋1920年代的老式公寓房，坐落在老城区，现在早已身形斑驳。谱系图上的家世可一直追溯到15世纪，谱系图的周边刻着脏兮兮的城堡，不过他的家族数世纪之后还是失去了这些城堡。中欧国家的边界经历过战争、条约、联姻之后就像流动的沙洲一样飘浮不定，因此杜宁家的大部分产业如今已在乌克兰境内，无从企及了。于是乎，比奥特尔•杜宁只能采取现实态度，他抓住现在极限运动比较流行的特点，销售那种特制的从山上往下骑的山地自行车，利润倒也相当可观。 一天晚上酒过三巡，他问我想不想去亲身感受一下克拉科夫的“上流社会”（gotha）。于是在一个温暖的星期六晚上，我就这样置身于中央广场上，望着巴拉纳米宫殿（Palac Pod Baranami）的两楼舞厅里闪烁的灯光，这灯光如同在广场一角意大利风格的外墙上抹了一层淡黄的光晕。这栋宅邸已经还给了杜宁的另一个“表亲”，他有很多这样的亲戚，他们彼此之间就以此相称。这位表亲乃波托基一脉，这一支脉在二战后的几十年里几乎都住在华盛顿。如同许多旧式家庭一样，他们要回了祖先的产业，却无力加以维修。为了筹集维修资金，他们就在底搂办了一家特里贝卡咖啡馆（Tribeca Coffee House），装修很有品味，简直就是星巴克的翻版。巴拉纳米舞厅大多数晚上的表演档次不高，和街头表演差不离。在咖啡馆，在咖啡馆后面的奥菲西娜高档餐馆（Officyna），在巴拉纳米酒窖（Piwnica Pod Baranami）那中世纪时代的穹顶酒窖里，都有歌舞表演。 杜宁穿着正装，和他的一班朋友还有我爬上宽阔的楼梯，参加阿列克桑德拉•波托卡女伯爵的结婚宴会。尽管这些贵族名头很响，在波兰几乎家喻户晓，但他们却毫无实权，也很封闭，因此外人很难涉足他们的圈子。他们的社交活动也仅限于十几个具有贵族世系的家庭，但正是这些家庭统治了波兰好几个世纪，因此“表亲们”也常常是在这些大家庭里通婚。克拉科夫今晚的上流社会齐聚波托克家的舞厅，这些舞厅以前常租给别人开会或做私人聚会用。参加聚会的斯拉夫女士衣着光鲜，面容姣好，男士则和他们的穿着一样从容悠闲，只不过稍微有点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