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新风味

尽管金融寡头的日子屈指可数，但俄罗斯这座动感十足的都城仍然拥有该国最好的餐厅。阿尼娅•冯•布雷曾（Anya von Bremzen）为我们挖掘生养她的这座城市拥有的新口味。图/克里斯蒂安•凯尔贝（Christian Kerber）、编译/黄勤

在 莫斯科不到24小时，我就已经在某个时髦靓丽的前台吃下了值得回味一年的肥鹅肝，差点在革命广场（Revolution Square）地铁站被人踩在身上，被巴士司机和卖茴香的老大妈骂娘，这都是因为我彬彬有礼，不愿同这座世界上最傲慢无礼的都城同流合污的原因。奇怪的 是，我觉得所有这些粗鲁无礼都很亲切。我觉得自己像是回了家，回到了童年时生活的苏联。

“别管什么礼貌了，莫斯科人只尊重权力，”我的老朋 友J对我循循善诱。他和我在Konditerskaya Pushkin重聚，吃着薄饼和杏仁羊角面包，这家新巴洛克风格的咖啡店是以前兴盛一时的“普希金咖啡馆”（Café Pushkin）的分店。J曾是莫斯科名声不佳的情报界的台柱，如今已成了当代艺术界的沙皇级人物。他说计划在FSB（前克格勃）总部的屋顶办雕塑展。 “想想这有多牛！”他嘎嘎笑了起来。他说自己喜欢像Semifreddo这样的餐厅，金融寡头们常去那儿，虾片要50美元一份。“灵魂呢？救赎呢？”我取 笑他。我的这番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嘲弄触到了他的痛处。“啊，我们都成什么样了？”J阴沉下来，琢磨着这有趣的问题。

我生于斯长于斯的莫斯 科在勃列日涅夫时代如死水微澜，那时没有金融寡头，也没有杏仁羊角面包，只有灵魂和变质的香肠。如今，我定期会带着妈妈和男朋友回莫斯科，却比往常还要觉 得困惑。Glamurno是广为流传的一个俄语新词，意思是“天马行空般恣意妄为”，混乱的现状似有过之而无不及。陈旧的老式宅院带两座宾利车库，已成为 它们往昔岁月花哨的复制品。“这儿就像竖立着普希金铜像的迪拜，”我的男友巴里这么感慨道，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儿。“就像奇异的狂欢节，”我妈妈补充道，她 是30年前离开这儿的。我们经过玛莎拉蒂车展厅，旁边就是我们以前生活过的房子，九家人家共用一间浴室，整栋楼几乎什么都是公用的。“看来没人记得自己失 去了什么！”妈妈哀叹起来。

我呢，我可没时间去后悔发生集体失忆这样的事。在莫斯科新兴餐厅跑馆子已经够我忙的了。伦敦的极简主义、罗曼诺 夫王朝的恢宏气势、东京的风尚、哥萨克的俗丽，都包容于这座吃个不停的城市里。你甚至可以边吃芝麻菜沙律，边观赏外面的列宁陵墓和圣巴西尔教堂五彩斑斓的 圆顶，我们在Bosco Bar用午餐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要敲诈游客就得像Bosco Bar（毗邻价格不菲的Bosco Café）那样，酒吧地段极佳，能看见红场，而且搭配俄国经典菜肴的糕点和沙律都特别别致。当妈妈满怀热情慢悠悠品尝着炸土豆和蘑菇、巴里琢磨着克里姆林 宫时，我则匆匆浏览着俄罗斯的美食杂志。显然，本季最热门的话题是说莫斯科又重新注重对国内食材的使用，这听上去不像什么新闻，但你看看这儿，俄罗斯可是 世界上农业资源最丰富的国家之一，但即便像超市里卖的洋葱也都是从荷兰进口。我好奇地给开了两家大受欢迎的餐厅的朋友伊戈尔打了电话。“我的配料主要是从 法国进口，”他承认道。他的解释是，当地农民种植的作物虽然很棒，但官僚体系却阻碍了他们的发展。腐败成风的立法者设了无穷无尽的障碍。“我得把那些大政 客喂饱，”伊戈尔说。“我对他们说：‘别管我的生意，这样我就能把你们喂得饱饱的’。”

或许还有希望吧。俄罗斯现在的食物战是19世纪中期 争论西餐好还是斯拉夫风味好的回响。西餐最近的浪潮把莫斯科人都引向了伊比利亚火腿和意大利干酪上去了。由于斯拉夫菜败下阵来，于是催生了像Suzy Wong Bar和Cherry Mio这些餐厅的大行其道。但斯拉夫菜也进行了回击。没想到的是，这次回潮的领军人物竟然是对分子美食念念不忘的厨师阿纳托利•科姆，要知道他可是欧洲先 锋美食界的宠儿啊。科姆不仅在自己新开的餐厅Varvary中解构了罗宋汤和鲱鱼，将它们制成胶囊和冻胶，而且还清一色采用俄罗斯农产品，以声援当地农 民。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在Varvary用餐简直贵得离谱。不得已之下，我们只能去自助餐厅Stolovaya No. 57，它是莫斯科本土又一家热点餐厅。